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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戬独】心结（完）

这破玩意儿怎么还会有私设，就当梅山兄弟不知道是天奴拿北郡逼杨戬压三圣母吧。

20.杨戬甫一进金霞洞便觉不对，玉鼎真人和哮天犬从眼神到表情反正就哪哪都告诉他这回不是三两句话就能糊弄过去的，他头一回觉得大概这次连哮天犬都会背叛他。

 

21.杨戬打起十二分精神，做足了心理准备，一边是好话一边是瞎话，条条框框逻辑严密堪比思维导图甚至暗暗庆幸还好打没死成就知道有这么一天。

但是玉鼎真人果然从不按套路出牌。

玉鼎真人：“徒儿，孙悟空被你擒上天去后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我同你五百年未见，你是不是觉得我怪了你五百年。”

杨戬：“嗯。嗯？”好险我差点把准备好的瞎话背出来了，这个话题没准备回答不了。

玉鼎真人了然：“没想到我会提起这个吧。”

杨戬答得艰难：“不论如何，当年毕竟是我害孙悟空受了那许多苦。”虽然后来我又让他受了不少苦。

玉鼎真人：“我一生只有你们两个徒弟，不论你们怎么想，我实则是将你们当孩子看的。做长辈的，自然希望孩子成才，但这是其次。徒儿，我最想看到的，无非是你和孙悟空平平安安。”

玉鼎真人：“那回在天上，我是生气，你又怎知我不是气自己法力低微护不住孙悟空。我又怎会不知你那时根本不得不抓他，你的境地从来都是两难。我同自己较劲，气撒不到别人头上，只好拂你面子，你便料定是自己的问题因此我怪了你五百年。”

玉鼎真人喝口水继续说：“若料定我因此怪你，你又为何不怪我事先不曾告诉你实情，为何不怪我不体谅你的难处。”越说越心酸。

杨戬听得也极不是滋味，缓缓道：“师父的心情弟子也能体会一二，换做是我也是要怪的。”

玉鼎真人：“你打小就是这么个大包大揽的性子，我一开始不敢想，只当改天条是死局，想着你必定觉得以身殉道未尝不可。徒弟心怀大爱要造福三界，做师父的不能贸然把局搅乱，你寻你的死，我救我的人，也好。”

这功夫杨戬赶忙掐空说话，生怕他再说点什么把那层窗户纸捅破：“师父，尽其道而死，正命也。”

玉鼎真人一拍桌子，是这么多年来没有的气势十足：“杨戬，今天你给我说清楚了，你的心结到底是什么时候有的，是不是这结不只有你三妹哪吒梅山兄弟他们一份，连我和哮天犬都有份！”

 

22.杨戬看看一脸警惕的哮天犬，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众叛亲离孤立无援，以前被围攻都是小场面，打就完了哪用解释。

 

23.杨戬想解释解释，但这么些年不解释惯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说说也从来都是被怼回去的份，本来就是有理都能弱三分的人再加上对解释已经有心理阴影了，于是怎么都不说话。

玉鼎真人无奈：“你不说，我替你说。”

 玉鼎真人：“当年治理弱水时，你和哮天犬差点性命不保，三圣母用宝莲灯为你们护住魂魄，是我说让她撤了的。你便觉得这回若是身死，即便我心痛，也受得住，是也不是？”

杨戬：“是。”

玉鼎真人：“加上你那样对孙悟空，我必怨你，更不至于太过心痛，是也不是？”

杨戬：“是。”

玉鼎真人：“新天条一出玉帝王母必然知道是你一手谋划，你若不死他们难以安心，是也不是？”

杨戬：“是。”

玉鼎真人：“刘沉香为救父亲放出十万恶鬼为祸人间，若不是你存了私心令刘彦昌在十八层地狱受苦必不会有此局面，是也不是？”

杨戬：“是。”

玉鼎真人：“丁香化身石斧，虽说形势所迫，但你既取人性命，便赔了这一条命，是也不是？”

杨戬：“是。”

玉鼎真人：“三圣母可以不怪你怨她二十年，却不得不怪你追杀他儿子刑囚她夫君，是也不是？”

杨戬：“是。”

玉鼎真人：“梅山兄弟在这事之前就与你离心离德，分道扬镳只是早晚的事，是也不是？”

杨戬：“是。”

玉鼎真人：“哪吒和孙悟空心思直率，而你自入官场所思所虑与他们全然不同，即便未曾交恶也再不会像以前一般引为知己，是也不是？”

杨戬：“是。”

玉鼎真人：“如此一来，身死昆仑确实是再好不过。”

玉鼎真人：“哮天犬呢？若是他一开始就知道你的意图，信你一如既往，你还甘愿赴死么？”

杨戬猛然抬头，然后又看向哮天犬，神色柔和：“师父，固然他不曾猜出我的意图，但那样对他他都仍当我是他主人，我有哮天犬，实则是我福泽深厚。而今杨戬心里当得起同生共死的兄弟只他一个。”

哮天犬听得十分感动。

杨戬：我虽然哄不好别人，但是哄哮天犬的本事还是有的。

24.瑶姬是杨戬的逆鳞，杨婵是杨戬的软肋，沉香是杨戬的救赎，玉鼎是杨戬的零星依靠，嫦娥是杨戬各种意义上的白月光。

哮天犬是浮浮沉沉千余年来最担得起杨戬温暖柔情的兄弟，是独行路上杨戬最后的一点光明。

从未散去。

 

25.玉鼎真人：“徒儿，这些年你做的很好，辛苦了。”

玉鼎真人：“我从未怪过你，也一直相信我徒弟心有傲骨不肯曲折，天大的苦难他忍得下，千斤的担子他担得起。是我们欠你句多谢。”

玉鼎真人：“当年我能狠心让杨婵放手，千年过去，物是人非，情分也不同了。现而今便是谁都让我放手，我也是舍不得的。”

杨戬，杨戬简直感动的找不着北，一边感动一边想：快记下来，以后哄人拿这个当模板。

26. 玉鼎真人在算账，他自己和哮天犬的说开了，玉帝王母和丁香不是心结是事实，三圣母那块根本不用他瞎操心兄妹俩指不定怎么想的呢，十万恶鬼虽然怪不到他徒弟身上但是以杨戬的性格是说不听的，梅山兄弟是被杨戬逼走的怪不得谁。

 

27. 玉鼎真人：“我之前觉得以你们爱闹腾的性子，你、孙悟空和哪吒应该很是投缘。”

杨戬苦笑：“以往是很投缘，意见不相悖的时候自然是万般好的。”

杨戬：“师父，我瞒不过自己，哪吒兄弟当年确实是存了让我万劫不复的心思的。”

玉鼎真人怔住，扇子掉了也没发现：“怎会？”

玉鼎真人喃喃：“所以你心里是真的不怪他们的，即使被人围攻也是理所当然，你明白他们是真的当你是敌人的。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若真当做是敌人，围攻实在是太理所当然了。

杨戬：“是我一心将他们逼到那一步的，怎么会不走到那一步呢。”

杨戬：“师父，自我接旨起，我们便再不可能做朋友。或许日后哪吒兄弟心软，孙悟空看出门道，我们还能做打生打死的兄弟，却绝不可能再当推心置腹的朋友。”

杨戬：“不止哪吒，昔日兄弟现而今都还有心劲儿壮怀激烈，在我看来总是好的。”

这话一出，便是将日后相知相惜的可能彻底堵死了，年轻的人和年老的人实在是很不一样。这样的年轻将横亘在杨戬与他们之间，无关本心，无关真相。

杨戬：“即使他们知道我并非为了权利，心里也不会为我瞒着他们开心的。”

杨戬无法再拿他们当朋友的同时，他们只怕也无法再拿杨戬当朋友了。

 

28.玉鼎真人：“我早该知道，这是死结。说开了解不开，想通了解不开，看淡了也解不开，是死结。”

杨戬十分洒脱：死结有什么的，日子不还得过么。当不了朋友还是兄弟，跟孙悟空当不了朋友说不定能跟猪八戒当朋友，和康老大渐行渐远不代表和直健离心离德，我跟刘彦昌相看两相厌这几十年还可以悄悄地上天庭教八妹说瞎话的技巧啊。

玉鼎真人立马也十分潇洒地换话题：你三妹下个月要请一众帮过他们家的人去华山蹭饭。

杨戬一脸骄傲：我三妹就是这么会办事。

玉鼎真人：“所以我去蹭饭，你和哮天犬老实待着。”

 

29.玉鼎真人：“你能一门心思待在玉泉山避世不出，我还嫌你扰得我不得清净。虽说新天条一事他们不能知道，我却不能看他们那样恨你。”

 

30.玉鼎真人并不像他大徒弟一样不认路，不过是没怎么去过华山又不知道刘家村在哪然后多找了一会儿。

找着的时候就看见有三人站那端着酒，杨婵道：“这些年承蒙大家看顾，杨婵一家能有今天多亏各位舍命相护。”

刘彦昌几乎是抢过话头：“二郎神是三娘兄长，便是刘彦昌的二哥，兄长行事不周的地方还望大家原谅。请了。”说罢一饮而尽，杨婵和刘沉香也很同步率。他这个被折磨的最惨的这么一说，加上东海四公主死后复生也未说过杨戬一句坏话，其他人再有不满也只好心里嘀咕了。

玉鼎真人暗叹：徒儿他三妹眼光是真毒，刘彦昌分明是怕杨婵难办才硬生生抢过话头。

 

31.玉鼎真人就在门口，这会儿杨婵已经看见他了，三圣母向来端庄沉稳，此番却几乎是扑过去的，声音还微微发抖：“真人，我二哥，我二哥他？”

玉鼎真人一把抓住杨婵胳膊，摁得杨婵生疼：“虽然法力只能堪堪护体，经脉寸断，总算性命无忧。”

杨婵几乎难以自持：“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声音极低地说：“这才算是一家团圆。”听得玉鼎心里酸涩又熨帖，然后禁不住埋怨杨戬没事瞎操心，整日介担心这个恨他那个怨他的。

 

32.众人就看见玉鼎十分不见外地站到主位，给自己倒杯酒，神色莫名有点骄傲：“劣徒杨戬行事偏激，万般不好皆是我这个师父的错，还望众人给我个面子喝了这杯酒，权做赔罪。”

小辈不知道这个绿衣老头何许人也，敖听心、孙悟空、猪八戒、哪吒、梅山兄弟一众人二话不说就干了，孙悟空还很上道地说：“不怪不怪，杨小圣昔日是司法天神，有些事也不得不做。”

玉鼎真人一派高人范儿地点点头，淡淡道：“当年杨戬压三圣母实则是有苦衷的。天奴曾拿北郡数十万百姓逼他，这才不得不将杨婵压在华山，直到后来被王母知道后事情才无可转圜。”

说着扭身看刘彦昌一家人：“害你们一家分离二十年，抱歉”语气里一点愧疚都没有。

刘彦昌和刘沉香赶忙还礼。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蒙了。

第一个信的是杨婵，第二个信的是直健，第三个信的是敖听心，第四个信的是梅山其余五人，第五个是猪八戒，第六个是孙悟空，第七个是刘沉香，第八个是哪吒，第九个是所有人。

玉鼎真人看也不看往外就走，杨婵反应过来赶忙追问：“我二哥现在在哪？”

玉鼎真人朗声大笑：“逃命去了。”

 

33. 孙悟空一进杨府就看见猪八戒和杨戬喝酒喝得十分尽兴，差点以为他自己喝醉了。赶忙找到玉鼎真人问是什么情况。玉鼎瞥他一眼也不说话，就朝哮天犬招手。哮天犬刚给杨戬和猪八戒倒完酒就被吆喝过去了，一人一猴很没形象地问：他俩说啥呢？

哮天犬：“好像说什么玉帝王母问你怎么想的你就给他们背诗啊，说什么苟利天庭生死以，岂因福祸避趋之。搁那地方待着不有点这些话怎么行。”

孙悟空茫然：他俩怎么还哥俩好上了，怎么看我都应该是那个混得开的啊。

玉鼎真人十分不屑：我一说杨戬有苦衷，天蓬元帅就什么都猜出来了。二徒弟啊，不是我说，那俩瞎话篓子凑一块我见了都躲着走，一肚子坏水的就得跟一肚子坏水的才有话聊，这会指定琢磨怎么坑人了。

毕竟要说阳奉阴违欺上瞒下胡编乱造瞎话连篇，他俩没有共同话题才有问题。

 

34.后来杨戬真的哭坟哭出了新花样。

他把他三妹外甥外甥女带到墓前，俩孩子看的一哆嗦，毕竟哪个大活人活得好好的立个墓看着都瘆得慌。

杨婵:“二哥，你这是？”

杨戬:“无妨，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也省的玉帝王母再操心。”

杨婵:“虽说神仙不讲究这个，我也不愿看到二哥的墓。”

杨婵沉香小玉正心酸，就听杨戬轻声笑道:“这两个字就没这么顺眼过。”

沉香小玉还罢了，听得杨婵本来的悲苦无奈还带点茫然的小感慨顿时只剩怒火:你这是埋汰谁呢！怎么现在这么会气人！

杨婵还没来得及发火，就听杨戬说:走吧。

朝阳初升，又是新的一天。